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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西游降魔篇》:当无厘头成为传说

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周星驰。对无厘头宗师周星驰的严肃表述本身就是一种无厘头。有人说,当代喜剧有两种,周星驰玩过的和周星驰玩剩下的。不少北上的香港导演,祭出无厘头,炒恶搞的冷饭。时代在变,观众在变,口味在变,一言以蔽之,多数不好使。从《少林足球》开始,周星驰已经开始有意淡化自己的中心位置,群戏戏码加重,从少林足球队,到《功夫》里的猪笼城寨群像,再到《西游·降魔篇》中的渔民,人人都成为喜剧的中心。在《西游·降魔篇》中,周星驰甚至完全隐退幕后。无厘头文化遍地开花,呼应了《食神》中食神的说法,“人人都可以成为食神”。同理,人人也都可以成为喜剧之王。作为导演的周星驰,似乎正在有意地在自己的电影中实践这句话。如今,无厘头成为绝大多数喜剧导演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,却仍是周星驰的特勒福斯之矛。

周星驰的最近四部影片,在“去无厘头”的基础上不断调校观众的预期。无厘头包袱的比重逐渐下降,《少林足球》《功夫》《长江七号》《西游·降魔篇》比过往的周氏喜剧更有电影本体的质感,也更容易通吃域外的观众。《西游·降魔篇》的出现预示着有必要要重新审视周导的影像和世界。

笑,仍是解读周氏喜剧的密匙。在周星驰看来,世间最可笑之事莫过于嘲笑傻瓜的愚蠢,而最最可笑之事莫过于,自己竟比这个傻瓜还蠢。《西游·降魔篇》的开头,小女孩长生的父亲逗其开心时被鱼妖所吃,长生不明就里,边笑边说,傻瓜。一句“傻瓜”道尽了笑的天真、残酷与悲凉。在《大话西游》里,至尊宝千方百计地要回到过去和娘子晶晶团聚,却辜负了眼前的紫霞,直到失去时才后悔莫及。以得失来看,至尊宝是个傻瓜。清醒前,傻瓜的所作所为都是喜剧,清醒后的恩怨情仇都是悲剧。对至尊宝是,对陈玄奘亦是如此。思考无法让人规避愚蠢,在《西游·降魔篇》中,五煞的第四煞竟认真地思考自己与玄奘究竟谁更傻,正所谓人类一思考,上帝就发笑。《大话西游》中,菩提老祖认真的研究“爱情需要理由吗”如出一辙。

俗语云,一见倾心。归根结底,爱情就是本能。几乎所有周星驰的影像中都有对本能得展示,《国产凌凌漆》中达文西在军队实验室内随地小便;《武状元苏乞儿》中苏乞儿对爱人表白时还念念不忘“我还小了个便”;《少林足球》中,黄金右脚旁若无人的小便;《西游·降魔篇》中玄奘被关进车中亦要小便……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。这让人想起了达达主义艺术家米歇尔·杜尚以小便池为主体的作品《泉》。除了这些,周氏影像与达达艺术有着天然的亲近性,《西游·降魔篇》中仍沿用了不少周星驰惯用的达达元素,如渔村降魔道士小跳到玄奘面前,便与达达主义电影《幕间休息》的绅士跳到大炮前的动作相似,空虚公子身边让人误以为是年轻美女的四位老年侍从,也与《幕间休息》中跳芭蕾的男性舞者带给观众的错觉相似。

同时,上述角色的行为就像描述大量吃喝拉撒场景的中世纪小说《巨人传》中的高康大一样,暗合了中世纪的狂欢节日,众生之笑成为精神的最高目标,熔化了时间。孰能忘,《月光宝盒》中,至尊宝的N次时空穿梭带来的笑声,影片可以在这反复的笑声中无限延展。然而,至尊宝对紫霞的爱情觉醒,终止了这些。笑声停止,时间显影,爱情发生。由此看来,笑与时间、本能与爱情、思考与印象、古典与浪漫构成了周氏影像的一体两面。

陈玄奘与段小姐的爱情悲剧亦属上述范畴,心有大爱,信守佛门清规,却不知小爱即大爱,度一人即度众生,反误了卿卿性命,终成憾事。相较于至尊宝爱的惯性造成的悲剧,陈玄奘的悲剧有些仓促,前者宿命,后者迂腐,相同的是自欺。谎言是埋葬爱情的坟墓,也激发了失去爱情之痛。痛过,才知道众生之痛。这也是周星驰近几部影片的终极主题——普度众生,《少林足球》中,功夫为众生排忧解难;《功夫》中,功夫惩恶扬善;《长江七号》中,结尾每一个七仔都代表一份善良;《西游·降魔篇》中,玄奘西去取经解众生之苦。如前所述,以众生之笑开始,经历个人之苦,再到普度众生,则构成了近期周氏喜剧的情感主线。由此看来,在周星驰这里,单纯的无厘头喜剧渐渐成为一种传说……

从电影的形态上看,周星驰正在建立一种独特的“周氏笔触(Chow touch)”。他呼应了由昆汀·塔伦蒂诺、三池崇史等导演风格昭昭的戏仿片,如《功夫》对库布里克《闪灵》场景的复现,《长江七号》对《功夫》如来神掌的还原。《西游·降魔篇》尤甚,渔村场景与《汉江怪物》神似;降服孙悟空的场景的有些分镜更是直接化用了日本动漫游戏《阿修罗之怒》的预告片;孙悟空变身大猩猩的设计也让人想起了日本漫画《七龙珠》中,赛亚人孙悟空在月圆之夜变身大猩猩的情节;影片片尾曲使用的是菊池俊辅的歌曲《Gメン’75のテーマ》,运镜也仿照了日剧《猛龙特警队》的风格;更不说高家庄那场戏对香港僵尸片的致敬,对虎形拳、螳螂拳等对邵氏武侠片、《蜀山剑侠传》的致敬。段小姐与观音菩萨间的暗合则让人浮想联翩,如段小姐的无定飞环成经由玄奘戴在孙悟空头上成为紧箍咒;观音菩萨身边有龙女、善财童子、黑熊怪和木吒守护,这也呼应了段小姐手下的五煞的形象。而《西游·降魔篇》的女追男的情节架构以及玄奘带上听话符跳舞的桥段又与好莱坞“神经喜剧”颇为相似。乍看,《西游·降魔篇》就是一个拼盘,但《西游·降魔篇》的味道却仍是独一无二的。其实,早在周星驰之前,就有人把同样的问题抛给了“作者论”,加斯·范·桑特几乎按照原版《惊魂记》的剧本、分镜重新拍了一版。问题就来了,到底是什么才能成为一个作者的标记?在周星驰这里,就是“周氏笔触”,即多向度的情感同时出现。从《西游·降魔篇》的结尾可以一窥端倪,猪妖充气娃娃般的脸上的笑容、孙悟空略泛的怒容、鱼妖暧昧不明的表情以及玄奘淡淡的哀容出现在同一场景,如同一个表示喜怒哀乐的音符总结全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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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条评论 to “《西游降魔篇》:当无厘头成为传说”

  1. 我和你这个专业人士的看法实在是南辕北辙阿。

  2. 阿弥陀佛,以手指月,指并非月。居士心中的佛是怎样?佛就是那样。善哉善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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